一直以來,青少年的流失都是堂會的關注。有堂會增聘人手專職牧養或進修相關課程,有的增設青少年崇拜,有的積極與學校合作等等,企圖把形勢扭轉。本文嘗試從以下三方面,藉「2019香港教會普查」的數據提出一些值得深思的要點:
青少年的流失
「2019香港教會普查」顯示,不論是15-24歲的會眾人數,還是青少年崇拜的出席人數,都自2009起持續下跌。從會眾的年齡分佈比率可知,人數上的減少與全港性的人口老化相關,然而不容忽視的是堂會的老化速度已逐步與社會看齊 (圖1)。另一方面,當青少年崇拜總堂次增加了137堂,而出席總人數卻減少了2,826人,過去五年平均每堂次的出席人數跌幅高達35.9% (圖2)。
圖1 圖2
是次「普查」新增了問及青少年的實際人數,由此可推算堂會內的初中、高中和大專生分別佔全港同類型人口的比率,從而發現大專才是堂會青少年事工的重災區,其「市場佔有率」僅3.3%,遠低於高中生的6.4% (圖3)。
2019年堂會的「信二代」佔青少年比率較五年前有所增加 (圖4),曾有解讀認為這數據可助證堂會的青少年事工不俗。然而,筆者認為在青少年人數顯著下跌的大圖畫下,「信二代」比率的增加反映的是「信一代」比率的減少。我們需提防一個可能性,就是堂會普遍的「信二代」仍未進入大專的階段,以致他們從堂會中流失的速度未及「信一代」。
圖3 圖4
堂會的關注
「普查」亦問及堂會認為值得關注的青少年事工課題 (圖5),以及認為青少年流失的原因 (圖6)。由於「普查」問卷的回答對象是堂主任或其他堂內的教牧同工,其統計結果反映的是堂會的建制或成年人的看法。逾六成半的堂會關注流失、導師不足,卻不足三成的堂會關注「青少年對教會的不滿和融合困難」。近六成的堂會認為流失是因青少年的學業壓力或堂會牧養支援不足,這存在誤判嗎?
圖5 圖6
為作進一步的分析,我們必須假設:(一)堂會關注某項課題代表這課題確實在堂會中發生,和(二)堂會若認為某個原因引致青少年流失,這項原因也描述堂會內的真實情況的。圖7顯示一個相關性分析的結果,彼此連線的項目代表它們之間存在顯著的關聯。
圖7
從青少年對教會產生不滿和融合困難 (紅框),直到其從堂會中流失,中間存在不少甚具關聯的因素。第一重因素 (綠框)包括「堂會缺乏社會關懷」、「堂會缺乏討論政治課題的空間」、「堂會過度保護及具排斥性」以及「青少年在堂內曾受傷害」。而在這背後,還有第二重因素 (紫框)包括「堂會對理性疑惑者不友善」、「堂會對同性戀過度論斷」以及「青少年受神學思潮衝擊」。
從圖6可見,大部分的堂會並沒有察覺這些背後的因素,認為綠框內各項因素是流失原因的堂會比率只有9.9%至26.2%,而認為紫框因素導致流失的堂會比率更只有1.0%至12.0%。堂會需了解中學生與大專生的不同,學術上往往強調具批判性的思考,對傳統的由來尋根究底,亦會因接觸多了不同種族的人而對世界性的議題產生興趣或關注。
筆者多年在一地方堂會作青少年導師,深刻體會若教牧或導師本身與青少年的關係良好,一些看似是對傳統和權威的挑戰不一定是壞事。在尊重聖經權威的同時,欣賞青少年信仰認真和敏銳,在其疑惑和尋索時帶著同理心作陪伴,又在遇上自己也未有足夠了解的題目時坦白承認,這些都是我自覺作為一位跟隨主年日較長的信徒該做的事,畢竟神國的奧秘豈有人可全然了解。
敏感課題的處理
至於一些較敏感的政治課題,如〈影響青少年崇拜的社會與堂會因素〉一文中所述,「聯署聲明」作為一項堂外未信者亦可見的社會行動,與堂會的青崇人數增加,有一定程度的關係 (圖8)。但即使堂會因其他考慮不便高調作聲明,單是在堂會內能提供足夠的討論政治課題空間,可以讓青年人就具體的事件作理性的討論和自由自在地講出自己的看法,數據反映這類堂會有較大機會使青崇人數增加 (圖9)。
圖8 圖9
另一方面,堂會要切忌在青少年眼中塑造出一種表裡不一、在時勢改變時會膽怯退縮的形象。以51-100人堂會為例 (圖10),在那些於雨傘運動前和後都沒有作任何相關教導的堂會中,也有88.6%堂會其青崇人數沒有減少;相比之下,那些在運動前曾作教導,卻在運動後避而不談的堂會中,其青崇人數是百分百減少。箇中的原因顯然而見。
圖10
結語
解決問題的首兩個步驟,總離不開「正確地理解現狀」和「找出問題產生的原因」。假若堂會對青少年流失存在誤判,就無法找出問題的癥結對症下藥。流失的背後是不滿,不滿的背後更是受傷和無助。不論是作牧養、支援、回應,筆者相信若堂會能帶著這種眼光去作,那麼距離挽回青少年的心則不遠了。
(作者為香港教會更新運動研究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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